杉彬川

六 迷迷濛濛中，貢帝得看見前方有一條河，再看看四周，似乎是一個荒涼的小鎮。許多看來瘦巴巴的人在那兒排成一條長長的人龍隊伍，貢帝得踮起腳尖往前望，隊伍盡頭前方有一個人，貢帝得隱隱約約瞧見他穿著蓑衣坐在那，一動也不動。他不動，一整排的隊伍也跟著停滯在那。他好奇為何不渡人呢？於是貢帝得向前一問隊伍裡的人，隊伍裡的人說：「我們在等。」 「等誰？」 「等擺渡人幫我們渡河。」 「但為何隊伍一動也不動呢？那擺渡人一直在那兒呀，但他為何不渡人呢？他在休息嗎？」 「不是，他只渡有緣人！有緣的他都渡過了。」前方一個穿一件袈裟的人回頭解了貢帝得的問題。 「所以你們等在這兒的，都是無緣人囉！」貢帝得掃了一眼長長的人龍。 「是啊。」 「那誰是有緣人？」 「不知道！」 「你們排在這邊的都是無緣人，而你們既然知道他不渡你們了，那你們為何要等呢？」 「等待時機成熟，他會渡我們。」 「這簡直是荒唐。」貢帝得說。說完，貢帝得快步的走到隊伍的前方，他花了些時間，那一長串的人龍實在很長。 貢帝得來到那個擺渡人的前面，與他四目交接，他的目光溫煦、沒有喜慍。 「隊伍排那麼長了，你沒看見嗎？」貢帝得咆哮著。 「請問這位大德是誰？」 「我是貢帝得。」 「貢帝得應該是一位不會如此對人咆哮的人吧？人生，以助人為快樂之本不是嗎？」 「我正是要助人呀！」 「那這把槳給你，你去渡人！你要做你儘管去做！」說著，擺渡人把他手中的槳交給了貢帝得。 貢帝得拿著槳、楞在那。 「這工作我不會做。」 「那你不該把你的快樂建築在我的痛苦上的。」 「你痛苦嗎？那你為何還要做這擺渡工作呢？」 「我工作不痛苦，但被要脅著才做時，我便會痛苦，這樣你懂嗎？」 「我不懂，為什麼你只渡有緣的人呢？」 「有一天，你會懂的！你去吧！人生，助人為快樂之本！是吧？」 貢帝得心中滿是疑惑，但他仍站到了那艏上，一下子，就靠過來一個婦人，婦人問：「能否渡我過河。」 「妳欲往何去？」 「就是彼岸而已。」那婦人說。貢帝得發現自己問了一個笨問題。 貢帝得緩緩的把那小舟移出了渡口，他小心地划著，但小舟還是搖搖晃晃，在離岸已經 五公尺 的時候，他的手一滑，那把槳倏地掉進了河水中，他彎下身、伸手去搆、去撈，結果沒搆著撈著，小舟卻因此而失去平衡，一陣搖晃，

五 店員把打包的臭臭鍋交給貢帝得後，不一會兒，一股濃嗆的煙從臭臭鍋店的廚房滾滾地冒出來。失火了。慌張中，那被打包的臭臭鍋掉到地上、灑了一地；貢帝得趕緊隨著指揮逃到店外，他一邊逃時一邊似乎看見濃煙之中有個黑影，那個黑影伸出一隻手要勾住他，還好貢帝得的逃命腳步很快、沒被勾著。 這真是個愚蠢的夜。 貢帝得遇上了一個認識沒一會兒就要和他結婚的女人、遇上了一場莫名奇妙的火；而火的預兆似乎是不祥的，這似乎是神在指示著什麼事一樣，於是他下了決心，他要拒絕「失落了靈魂」的那場看起來便像是遊戲一般的結婚邀約。但他想他這樣子直接的拒絕會不會傷了失落了靈魂的心呀，於是，他想隔一天再向她說，畢竟事緩則圓嘛。 剛剛的那場火，燻得貢帝得的衣服滿是一股焦灼的味道，他回到家後，立刻把他的衣服脫了丟到洗衣機；他一丟進去後，洗衣機裡的待洗衣物便滿了，他倒了一些洗衣精、按下開關，洗衣機運轉起來。他看著洗衣機發楞著。洗衣機大概要運轉三十分鐘才能把衣服洗好，他站在陽台上的洗衣機前停頓了一會兒，室內桌上的筆記型電腦忽然發出一聲噹啷聲響，引他回到電腦前；是失落了靈魂發來的留言。 「十分喜歡你，希望我們能真的美夢成真。」她說。 看到這個留言後，貢帝得對於這個女人原本就模糊的印象，霎時因此而更加模糊了；她究竟是怎樣的人呀？他對她有些疑惑、有些不安，但更多的是好奇。他想要拒絕她結婚邀請行為的堅定心情剎那間也跟著她的留言而搖搖欲墜了。 他沒回覆那個留言，而是把電腦關掉；他知道對於目前處於混亂中的他而言，不做選擇就是最好的選擇。 他套上一件短恤衫，穿上一件短褲，走出了他住的那棟大廈，他想前往就位在他的住家附近的屈臣氏買些洗髮精。迷離的夜中，似乎有些什麼看不見的在飄蕩著。一出大廈的大門口，他便看到了那輛貨車。 是載著地藏王菩薩的那輛車。他從一旁經過，車上正焚燒著的香的煙，飄進他的嗅覺器官中，那好像是他方才放進洗衣機的那些衣物上的味道。 那味道讓他整個人醒了過來。 他倏地記起一件事。 「讓人等待可是最不好的德性了！」這是貢帝得的父親貢技曾對他的諄諄教誨。 那一些言語讓他立馬造橋地返灰回家，回了失落了靈魂的留言。 他寫道：「我想我們應皆具有一顆貞潔的靈魂，在過去我曾受感情的傷害甚深，然而我原諒了──其實說坦白唯有原諒那人我才能饒了我自己我不得不如此──希望往後的

四 他點進了「失落了靈魂」的個人資料夾裏──姓名欄：陳儒家；英文名 Rujia Chan ；膩稱，失落了靈魂。加入時間， 七月七日 。 他想起來徐力華吆喝他加入 MLB 的日子，那天也是 七月七日 。好巧。 之後的兩天，貢帝得的生活水波不興、一如往常，他照常地上班工作賺錢，所賺的薪資，用來餵狗、也餵自己；除了潘秀花和黃嵐的鬥爭可能因物極必反的原理稍稍平息了外，其他的，在貢帝得的眼中，一切皆正常。 但其實有些他沒看見的，正在悄悄的改變。他毫無知覺那些改變。 作夢對貢帝得而言是再正常也不過的一件事了，這些天他連續的作夢，在即將甦醒來前的夢境情節，他記得；但有些離醒來較久之前的夢境情節，他就毫無印象了，但那些確實曾在他的腦海中運作過或說存在過。 他只是在事後隱隱約約憶起，趁這兩天的空閒時光裡，他慢慢地拼湊出些夢中的東西、怪東西；他可以回想起的一些情事大致如下： 「那人把眼珠子埋進了土裡，之後的一切，就像不可能的傑克神奇豌豆故事一樣，那被埋下的眼珠子種子一下子竄高、結果；那快速突出的新枝椏上冒出了一顆顆圓睜睜的眼珠果實，掃視一整片的黑色泥地。那人好似身在只有在恐怖的鬼故事小說情節才會出現的場景中一樣，一切是那麼不可思議，荒繆至極然而卻又真實地橫亙在那。 「他逃開了，但一條狗擋住了去路，狗不大、但靈敏異常，牠忽兒東忽而西，完全地堵住了他前去的路。他很急、很猛，用腳一 踹，那條狗就躺在那兒動也不動，看樣子應該是死了，一陣的使勁出力後，他覺得飢腸轆轆，於是他就順手想把牠塞進一部大同牌的微波爐裡，但沒那麼如意，因為牠有些大，他看見牆上掛有一把鋒利的菜刀，他拿起來把牠剁成兩半，一切才如他的意。」 他不知道他怎麼了，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是個和氣的人呀！怎麼夢這些會令人嚇出一身冷汗的事情呢？這段時日除了臉上的皺紋可能多了幾條，其他的，沒有異樣。 嗯，有一樣異樣，那距離現在一天，前些日子也一次；他又看見了那輛車，載著地藏王菩薩的那輛，不過它所停的距離離他家愈來愈近。若一定要扯出什麼異樣，這事或許勉強搆得上。 就在失落了靈魂與貢帝得約在三媽臭臭鍋吃飯的同一天晚上，泠風徐來，飄拂進辦公室，掛在窗戶上的百葉窗簾唧唧作響；黃嵐還沒下班，他坐在辦公椅上、翹起二郎腿，在網路上四處閒逛著，然後他突然眼睛一亮，他發現有一個長得像潘秀花的女人貼了照片在

文。子風 這一兩天，臺灣最夯的話題，很遺憾的，又是廢死。 當這個議題又成為主角時，通常都不會有好事在，這次當然也是。 一個小女孩來不及長大，又引來這話題。 反廢死的人有很多想法，筆者看著看著，確都有理，但有一項重要的卻始終沒被筆者看見。 當年，被寬恕以為經感化已經成功使得他們可以生活於社會的白曉燕案罪犯何嘗不是現在廢死的人所急呼保護的呢？ 然後，為他整容的醫師、護士。 一連串的人。 …… 這些人招了誰惹了誰，卻只因為這些罪犯該死而被廢死，所以他們必須陪葬嗎？ 那為何不是主張廢死的人去陪葬呢？ 一個死去的生命，當然已是逝者已矣，再多對現世的罪犯懲罰都挽不回那已逝生命。 但是，我們反廢死顧量的卻不是那個已死去的，而是被無差別對待的現世所有人必須被保護。 因為我們不是生活在叢林之中。 倡議廢死的人需思考一個問題，恐怖主義的人，可不會對你的善待而就罷手於下一次，因為他們會認為你死不足惜。 對這種人，你不是殺他就是被他殺。

文。子風 說實話，美國必須告訴全世界，他們自吹自擂的民主制度到底事出什麼問題？ 否則，人家川普好好的一關一關關關難過關關過過了所有民主程序而當選了美國總統是怎樣了？ 那些現在在憂心忡忡川普當選會怎樣（究竟會怎樣呢？或許就只是不合你意罷了！）的傢伙是在擋什麼呢？ 是羨慕人家川普一路水漲船高獲得美國選民最終的支持而成要為美國總統嗎？

三 市區裡的公車、捷運及計程車等大眾交通工具的外殼上最近一古腦的秀著一個廣告，昭告天下一個網站成立了，它將帶給剩男、剩女們希望。 「 www.mlb.com 」就是這個網站，徐力華說著。 徐力華已經三十六歲了，自四年前被甩了之後，就不知愛情是什麼滋味了；他邊抄著那個網址、邊和貢帝得說話。 「免費的嗎？」貢帝得問。 「完全免費，現在加入還可贈送媒金 168 元！」徐力華說。 「美金，什麼美金？」 「媒金，媒勺之合的金幣，你可以在這個網站上用來送花給心儀的對象，像玫瑰一束媒金六元、許對方一個快樂的心情壹元。」 「網路媒人 …… 『美麗新世界』」貢帝得喃喃自語著，他忽然想起小栗說的那個網站。 「不是，是 MLB ， M 是結婚、 B 生子的意思。」 「 L 是什麼意思？」 「 L ！那個啊，我不知，」徐力華瞟了貢帝得一眼：「來吧，給我你的身分證字號、出生年月日，我順便幫你弄個帳號！」 貢帝得聳聳肩、一副可有可無的，順手寫下了資料遞給徐力華；徐力華幫貢帝得填妥了資料，他就那樣加入了 MLB ，代號是 ATPWM 。 「 ATPWM ？這是什麼意思？」貢帝得問徐力華。 「 a Taipei wish man 。一個許著願望的台北男子。」徐力華笑著說。 ATPWM ，一個渴望結婚的台北男子。雖然他不承認，但仍不能改變他寂寞著的事實。 他確實寂寞著，如同這座城市的許多其他靈魂一樣。 遠在貢帝得他們公司 五公里 外遠的 Rujia 也是寂寞的一個靈魂，一個真實的落寞靈魂。 在 MLB 網站加入會員的隔天，貢帝得抱了一疊晨報要用的資料剛從地鐵板南線市政府站走進辦公室，他泡了一杯咖啡坐在位置上瀏覽著那個網站的網頁，順便等潘秀花來拿晨報的資料；她的辦公室燈還暗著，似乎還沒來上班。 MLB 的網頁設計似乎是相準了女性的愛好，採取粉紅色的頁面。貢帝得正看著那一張張被貼在網頁上的照片時，潘秀花像一頭獵豹無聲無息地靠了過去，一把把貢帝得做了一夜工才完成的資料篡走後，她瞥著他的電腦螢屛。 電腦螢幕上方，是一朵綻放著的紅玫瑰，把氛圍染成一遍幸福美滿的模樣；螢幕右上角的地方有一家叫做〈鍾愛一生〉的婚紗禮服公司。 那禮服公司打出 6 月底前預約婚紗拍照優惠價 8888 元外加馬車取景的廣告，廣告正在一閃一閃的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