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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六十七。

我把鞋脫了後,那個穿和服的不知是哪國女子或男子、或既不是男子也不是女子的「人」,以一種粗魯的方式對待我的鞋子,其用其的腳把它們搆到一旁。 我兩眼直視這人。 突然間,這人的面目有些令我憎惡。 我的視線,越過了這人,在這人後面貼了一張大海報,我隱隱約約看見那似乎與文化部門張貼在西門町捷運站 6 號出口及各大西門町交叉路口要宣傳「從西門町到龍山寺古今穿越之旅 — 現代與前瞻」的海報是一樣的,只不過,我現在在這甬道口看到的海報泛黃了些。 海報燙金的宋體字 1 上寫: 從西門町到龍山寺古今穿越之旅 — 現代與前瞻 萬里長城今猶在,不見當年秦始皇。 時間總是回頭冷笑著愚蠢,當我們總以為我們非得要怎樣的拆解歷史才能讓我們自以為是的文明得以延續時。 曾經許多的曾經,它永遠地存在。 只是您或許不知它存在的方式而已。 當歲月走過,當因情緒氾濫而使理智潰堤,當我們不可理喻的時候,時間都在悄悄地書寫。 西門町到龍山寺,見證了中國歷史的包羅萬象。 它或許在什麼期間裡,因為什麼樣的因素,而被遺忘在時光的迴廊中。 但歷史終歸是歷史,它永遠地存在,不會因為您選擇遺忘、忽略、輕視,而被挪移。 歷史的每一刻,都是剎那即永恆。 讓我們來拾起,那一片片,將已散落的,再串起。 一、 從西門町到龍山寺古今穿越之旅 — 現代與前瞻,文創活動必需撰述龍山寺、剝皮寮、台北天后宮及清水祖師廟等景點。其餘可自由發揮。 二、 文字格式:請以中文電腦打字方式書寫, 12 號字。 三、 徵件截止: 2041 年 5 月 20 日。 四、 徵件郵件地址。 ximentolonseng@tw.gov.com.tw 那人引我前進時,我快速掃了一眼海報,上頭的日期打錯了。 然後,我把焦聚再往左挪移。 在海報的左邊,依然是一張海報,海報內容我就沒印象了。那是一個大大的人頭照。 我不知那人海報上人是誰。一連串的不知。 1 :中國宋代時,為因應活版印刷術而模仿楷書基本筆劃(如點、撇、捺),而開發出的字形,其為應順木材的天然紋理,將楷體左低右高的斜橫演變成直橫、且為減低損耗而將豎劃加粗的印刷用字體。

反之

不甘心不放手 , 那麼先放手如何

還好。六十六

剛開始我只知道、或是說,我只看到有一隻手擋著我的去路,但來者何人我一時片刻間,大概是被剎那間的水晶燈光芒給擾亂了視力,視覺有錯影,對於來者何物我毫無所悉。 直到「先脫鞋」聲音鑽進我耳朵後,我感到這尖銳的聲音應該是脫口自一個女生。 只是,當我的瞳孔從剎那間的水晶燈光燦照射中恢復後,我發現不是如此。 這人是擦著指甲油的。 這人是留著一頭長髮的。 這人是穿著女性服裝的;服裝說怪不怪,不過在西門町這兒卻很奇怪。 這人穿著一身和服。 和服!是的,是和服,就是日本女人穿的那種和服。那玩意不是該在日本穿嗎? 這兒可不是日本。 這兒雖也有個日本用的町字,但這兒早就光復了,而且地名不像成功大學那個南榕廣場有爭議 1 。 更怪的是那人的臉。那臉,我看不出是男是女。 距離我上次來這兒,大概過了一個月左右。 一個月裡,是變化了什麼?怎麼有個這人在這? 1 :西元 2014 年台灣成功大學有個廣場欲命名,開放投票後,卻選出一個具有政治氣息的名字南榕廣場,難容於校方。

還好。六十五。

邊想著時,我已經走近慈雲寺一帶了,手上提著的炒羊肉依然熱熱地。 經過慈雲寺時,我雙手合起,朝裡面的觀世音一拜,然後便往「機房」前進。 機房的地點要明確說來並不易。 一個在河面下的娛樂場所到底它的地址是位在何處呢?很難形容,或可說,是沒有地址的。 我站在漢口街底的一棟大樓走廊上,眼前是一階階逐級而下的階梯,視線可及的盡頭僅有一盞米色燈光微微地散出光芒,這是一條通往地下室的甬道。 甬道昏暗且飄著一股催情的玫瑰精油味道,沒有任何招牌,昏暗的燈光、迷離的味道,要是不知情的人,大概都會被這樣的氛圍嚇著而感覺不好快速地快速走過。 甬道底端有個黑的發亮的東西,但因為光線不足,我站在階梯上方看不清那是什麼。 階梯是磨石子的、被打磨的光滑異常,似乎才被特別清理過一般。 我小心地扶著牆面逐級往下走,到底端,我才發現那個黑的發亮的東西是一雙皮鞋,剛剛在上頭往下看時,就是看到它被昏暗燈光照著而反射出的亮光。 甬道到底已無路可走,但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天花板上有一個攝影機,我對著攝影機說了聲:「我找元鼎還真。」 隔了半晌,在我左手邊、也就是攝影機的那一扇牆——或者我該說那是門才是,只不過看不出來罷了——就整個往上自動拉起了。 拉起後的光景便不同了。我眼前是另一個甬道,只不過它是一條在兩側天頂上沿牆壁懸著水晶燈的甬道,水晶燈把整個甬道燦得似是白天一般亮晃。 我腳步剛要踏進去時,便被一隻突然伸出來的手嚇到。 「先脫鞋!」手的主人說;我不知他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脫鞋?我以前來沒有這一招的。

還好。六十四。

我只是無意間瞄到的。我沒湊近看。我是遠遠的看到。 但能多遠呢?阿財店裡空間不大,數來數去也不過就那麼幾桌而已。 那坐在角角一桌上的人,女的背對著門。 但我認得那女的衣服上那一隻粉紅色的雞。那是我幫忙拿去秀的。 我記得,我那時說:「一定要往企業化發展,發展聯盟、加盟,這樣才能把事業擴大。」 然後,我聽到:「我只是賣個鹹水雞的啊!有至於嗎?」 「萬丈高樓平地起,千里之行始足下。」我掉出書袋說著。 然後,她看著我楞笑著說:「然後呢?」 「先去弄一個識別標誌出來。」我說。 「識別標誌?」她說。 「就是一個代表的圖騰,它能代表妳的這一攤鹹水雞!有沒有賣鞋的 NIKE 就是一個勾勾般的玩意有沒有。國家也有代表的,美國就是一隻老鷹。」 「所以呢,我們是什麼?」 「做雞的,當然以雞為圖騰呀。妳給我一件衣服,我幫妳拿去弄。」 「做雞的!您可真會說啊。好吧,九層之台起於累土。反正我們做的雞也有九層塔!」她說著、回敬我一個書袋。 現在,那個活像現在中國地圖的圖騰就在我眼前不遠處。 鎂秀!她穿著跟晚上在鹹水雞攤工作時一模樣的衣服。 清晨三點! 她在這幹嘛? 她對面那男子是誰? 阿財的店,店裡人雖很多,但不知是我一直在思考著鎂秀和她對面男子的事的關係,還是怎樣的,我感覺沒過多久,我遞給他們店裡服務人員的單很快就被弄好了。 我刻意地一直背向著那個角落,像小偷避著警察一般地,提著那一袋炒羊肉悄悄地逃離阿財的店。 轉過街角的巷弄後,我忽然感到很怪。我沒做錯什麼呀,我在逃什麼呢? 我提著一袋熱騰騰的羊肉,心裡面也沸騰著。 我到底在躲什麼呢?

西門町12號公車

從西門町往迪化街(大稻埕),可在捷運西門站靠遠東百貨一側分隔島上搭12號公車,在塔城街的衛福部下後,沿塔城街直走到底即達。

還好。六十三。

有些人是奇特的。像西門潔西卡。 而有些店是特別的。 像我即將向往的。 阿財店。 我視線前方出現一塊藍色招牌;嗯,藍色招牌,這不特別。 我再走近,門口擠了一堆紅藍綠女。嗯,紅藍綠女,西門町特多,這也不特別。 我再靠近一點看——就像要看劉嘉玲那樣的近 1 ——紅藍綠女有些膚質很差、有些還不錯,有些真的很好,就像劉嘉玲擦了某些保養品之後的那樣好;嗯,我離題了,你發現了嗎? 重點是,阿財,這間晚上十點才開張的店。 我再再靠近一點看,真是我的媽啊、我的天呀,怎麼人這麼多啊?嗯,我冷靜一下,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有人在等的店,這仍是很多馬路、巷弄都有,這還是不夠特別。 我再往前貼近,以一種幾乎就要貼上劉嘉玲的臉、然後梁朝偉 2 不知道會不會來舉白布條抗議的距離看。 我發現,這家店不僅外面,連裡面,全部都是人。 是的在這麼深的夜,裡面、外面都是人。 不是阿飄,是人。嗯,在這麼深的夜,台中的金錢豹應也還是都是人;只要不是阿飄,就一點都不特別。 我力排眾人、直接深入敵營。過程中,遭逢一個紅衣男子的白眼,並惹來一位綠色眼影女子的閒話。 「請您排隊,好嗎?」綠色眼影女子,眼露凶光,客氣地對我說。 「我是要外帶的,不用排隊,先填單子。」我雲淡風清地說。 以上,都是枝節,都不特別。 深入敵營後,這家店特別的地方就被我無意間發現了。 1 :劉嘉玲是香港女星,文中所指是其 90 年代代言的一個化妝品廣告廣告中,為強調她使用某化妝品後的效果很好、臉上沒細紋,頻頻要人靠近點看。 2 :劉嘉玲後下嫁香港男演員梁朝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