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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顯示的是 6月, 2014的文章

還好。一二四。

但樹欲靜而風不止,有時你想置身事外,並不是件簡單的事情,還得看別人肯不肯;人在江湖,身在江湖。 我的冷眼旁觀時間沒有多久,一下子,風暴就向我襲來。 這小小的咖啡店裡,咖啡香飄散去,肅殺味漸聚濃。 「臭小子,你倒是說說。」 說話的,是程穎慧、也就是西門潔西卡,她的話像一把刀、一下子就砍向原本以為我在冷眼旁觀的我。 是的,有時我們會誤判情勢的。 「啊!」我發出一聲。 眾人,或者,我該說,眾生齊望著我。 頓時,球傳到我腳邊。我該射門嗎?我有能力射門嗎?我能嗎?

還好。一二三。

「鬧夠了沒有?」平王跨一個箭步向前捉住那個女孩的手、說著。 「她是誰?」平王逼視程穎慧、問著。 程穎慧先嘆了口氣,沈默了一會。 半晌後,程穎慧說:「平王,此事一言難盡。我沒想到會殺出這個程咬金。壞了整盤棋。」 「是嗎?你們執行這個任務時錯誤百出,只有這號程咬金是例外而已嗎?」 葉還真怔怔地看著一切,滿眼盡是疑惑。女孩被平王捉住的手仍停留在半空中。而坐在葉還真後面的紅男、綠女則一臉神色慌張。 我冷眼旁觀一切。

還好。一二二。

那個女孩一個上前揪住那個女人失去寬邊帽保護的一頭烏黑長髮。 拉扯之間,一本書從那個女孩的托特包中掉出、一些已填寫完畢的問卷也撒了滿地。 我一看,掉出的書是「西遊記」。是吳承恩的西遊記。 西遊記中夾著一張紙片,隨著掉落的力量,紙片愈發地凸出書本的地方可看見「現代與前瞻」一些文字。 想來,這個瞬間孔武有力起來的清純女孩也與文化部門在西門町的活動有什麼相干。 是嗎?

還好。一二一。

說話者令人側目,我撇過我的視線,左前方四十五度的角度看著說話者。 仔細一看,是她沒錯;我是看過這個人的。 那個大鬧「西門町到龍山寺古今穿越之旅—現代與前瞻」開幕儀式的女孩。 沒錯,是她。

還好。一二零。

平王改變的,不僅僅是抽走一張紙而已。 抽動的力道之猛,把女人的寬邊帽子也掀翻了。 眾人面面相覷、沈靜著。 「妳!」 尖叫出來的,是清純女孩。 失去寬邊帽子遮掩的女人淡漠地聳聳肩,說:「嗯。」 「程穎慧,把我哥哥還來!」清純女孩厲聲說。

還好。一一九。

正當我在迷惑時,我眼角的餘光看見葉還真的眼中漾著異狀。 猛地,一隻手,從我的右後方,越過我的腦杓、經過我的右前視線,直直地向下墜落至那張問卷,一剎那,那張問卷便被強暴似地抽起。 我猛然回過頭。是平王。

還好。一一八。

「在我們的所知世界中,究竟是如何,算是得分?」在那個女孩問了問題之後,我腦中忽然晃過這個想法。 「這是怎麼了?我們在這兒談事情,這個人是誰?現在又至怎麼了?」葉還真把左手抬起來、在空中轉了一圈,朝著我說著。 不過,女孩應該聽見了、那個寬邊帽子女人應該也聽到了。 還有,紅男綠女應該也聽見了。 我看見紅男、綠女在葉還真後面一副按耐不住的樣子。 「一個既具體卻又抽象的問題。」寬邊帽子女人說。 我不知道寬邊帽子女人的回答是針對誰的問題。

還好。一一七。

這世界,被確定的可能已經很多,但沒被確定的情事,依照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這句話來加以理解,可能就沒有了。 因為任何事都不是新鮮事了。 但,我知道,不是如此的。 至少,那個清純女孩的問卷問題是如此的。 清純女孩可能認為、應該也是這麼地認為:勾選一下嘛,是男、是女,是很簡單的問題與答案。 太陽底下,新鮮事可多了。 「嗯,這題嘛,嗯。」寬邊帽子女人邊說、邊猶疑著;或者說,看起來理所當然應該是女人的寬邊帽子女人邊說、邊猶疑著。 而猶疑的還有葉還真;他眼中的謎團就像一顆火熱的巴西世界盃足球就要射門 1 ,而我是那個就要被得分的守門員。 1 , 2014 年世界盃足球賽在巴西開打;足球是源自中國的一項古老運動。

還好。一一六。

當然地,這世上,還有我們不知道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絕對不是什麼「太陽地下沒有新鮮事」這樣不是很負責的說法能否定的。 我已經看過了。 我斜前方的這位女士,或說,是男士,正是表現了這樣的一種體現。 太陽的天底下,有這麼樣的人,我自己沒親自體會,我一定會覺得那是假的。 但如今一切是真的。 就坐在我的眼前填著問卷,我有看到這人的眼神在一邊填問卷時,也正有意無意地掃視著我,似乎享受著我的躁動、不安。 「還需要填哪嗎?」那個寬邊帽子女人說。 清純的女孩彎了腰、低頭看了一下問卷,然後,沈默了一下。 「這您沒勾選。」清純女孩說;她正指著那一欄性別的欄位。

還好。一一五。

關於觀世音菩薩,有許多傳說。 傳說,是流傳下來的說法。 八、七水災時,就有一張觀世音菩薩騎龍、拯救蒼生的照片,這是大慈大悲觀世音。 傳說中,觀世音菩薩,有三十三種化身,祂能因應各種情形化身救人、正法明如來;我想,八、七水災時,苦難蒼生應便是口念觀世音菩薩法名,使觀世音菩薩聞聲救苦與龍顯身的。 以前,觀世音菩薩都是男身的,中國宋朝之後,開始有女身觀世音出現;想到這裡,這「宋朝」時期,我就想起那張在隧道中用宋體字書寫的「從西門町到龍山寺古今穿越之旅——現代與前瞻」的海報。 宋朝後,佛教中人說,道教慈航真人和佛教觀世音菩薩,為同一神明,此後,觀世音菩薩在中國的形象中佛、道合一,進而逐漸地,有依中國宋代仕女形象而描繪的「魚籃觀音」、「白衣觀音」等具像,並逐漸成為大眾認知。 這是我所知的他和她,觀世音菩薩。

還好。一一四。

眼前這位女士,或者,我該說是眼旁。 她在我斜前方、 45 度角的地方坐著。我知道,是我剛剛在葉還真耳畔的一番絮語把她引來的。 然而,我說她,這個她字似乎也不太對。 她,是女字旁,但我知道的她,卻不是女的;我知道這樣說起來很容易令人不解,但我也沒辦法,我不知道該怎麼來形容這件事。 剛開始時,我也是一頭霧水,我腦中對於這樣的一件事情,一遍混沌。唯一一絲絲可供我參考、映證的,是觀世音菩薩。 非男非女,觀世音。 西門町漢口街慈雲寺所供奉的神明。 就是縱被信仰基督教的民眾砍了頭去的觀世音,但依然慈眉善目以待之的觀世音菩薩。

還好。一一三。

寬邊帽女人把帽子輕輕地撥了一下,頭微微抬起、但角度不是很明顯。 「我的答案交換禮券是嗎,事情總是有代價的。」她說;只是她的聲音聽起來像是一個男的一般、是低沈的。 我聽著她的話,然後我的心跳像言情小說最喜歡描寫的手法那樣:快了一拍。 「我們的規則是這樣的。」女孩頃彎身子、以依舊清純的聲音說著。 「是的,任何事情都有規則的。」寬邊帽子女人說。 我聽著她的話,然後我的心跳像言情小說最喜歡描寫的手法那樣:再快了一拍。 不過,我可完全沒有談情說愛的心情。 任何事情都有規則的;我知道,她意有所指、劍指何方。

還好。一一二。

有些事情,總是一再發生。 有些人,總是讓某些事情一再發生。 某些事情,碰上某些人,則總是產生某些同樣結果。 我的旁邊,坐下一個人。 葉還真怔怔地看著她一屁股坐下,然後把眼睛看向我。 「你認識她嗎?」葉還真問我。 我看著葉還真、然後又看看坐一旁戴著一頂寬邊帽子的女人。 「認識。」我說。 「可以幫我們做個問卷調查嗎?我們有贈送禮券。」一個女孩以清純的聲音向剛坐下的女人問。 有些事情,總是一再發生。 有些人,總是讓某些事情一再發生。 某些事情,碰上某些人,則總是產生某些同樣結果。 有些場景總是一再出現,只是,我不知道下一個場景會是什麼。 問卷!

還好。一一一。

可是,我想,我忽略了我自己的潛力了。 一切不是如我所想。 我的眼珠子向依舊懸著些水珠的玻璃窗轉了轉,然後傾身湊向葉還真。 「那兩個人我認識。噓。」我在他的耳畔絮語著。 然後,我把身子往回挪、座回椅子上。 然後,葉還真的眼珠子瞅著我,他的眼珠子中有著一絲絲地不解。 然後,葉還真後面有四顆眼珠子也瞅著我。 六顆眼珠子,通通都不解,葉還真後面那四顆疑惑感深些。 玩什麼把戲啊?

還好。一一零。

「又有陣子,我想說,你只是心不在了,於是,我們有拿楊林唱的那首歌,把心留住,在床邊播。你知道的,把心留住,想想也真好玩,這首歌不停地放後,我忘記了是哪天,鳥巢婦人、也就是一直在看護你的那個婦人,忽然跟我說,她看到你的眼珠子動了一下。後來,醫生跟我說,這是天大的消息,要甦醒了才會有這種情形。我問醫生說,一定是這樣嗎?他卻回我說,也不一定。感覺上,好像用一種你會擺我們一道地姿態防備著你。原諒我,雖然你仍躺在那,但我看了醫生的樣子仍然覺得好笑,就是好笑。我不知道,我為什麼仍然笑得出來,或許,在我心中,一直,一直是相信你會醒過來的。」他說完,忽然別過頭,望著身後,端詳著紅男、綠女。 「我感覺,他們倆人似乎一直在看我,芒刺在背。」他又把頭轉回來說著。 不知他腦後是否有第三隻眼睛,竟看到實情。 「你注意他們一下。」他向我使了一個眼色。 葉還真要我注意他們一下,在這間新改裝的 STARBUCK 空氣中依舊飄著一抹淡淡地木頭味道。 在這種空間中,是應該悠閒的。 但我的呼吸急促了。 葉還真要我注意紅男、綠女。 紅男綠女,要我套葉還真的話。 這不是我的本領吧?

還好。一零九。

「你的睜開眼,我不知道跟渾天法師來作法有沒有關係,但事實是,你睜開眼睛了沒錯。但睜開兩眼又如何。」他說。 典型的梅雨季節天氣,晚娘臉孔,說變就變;被一陣大雨淋灑過、陽光重新照拂下的成都路,顯得燦節。 「很可惜,睜開眼睛,只是曇花一現,你只是睜開兩眼睛,然後,我們等了很久,都沒下文,你就兩眼盯著天花板,動也不動。你的醫生甚至說出,你的睜眼動作,是迴光反照的現象。這樣的話。我,我當然不相信,你絕對不會這麼容易死的。或許該說,不該是這種死法,但之後,你的沒反應,讓我的信心也開始動搖了,搞不好,閻王真的在叩你了。」 紅男、綠女,一直在朝著這邊使著眼色。 葉還真沒看見在他的背後擠眉弄眼的倆傢伙,繼續說:「曾經有些片刻,我想放棄,我是說我想放棄你會醒來的想法。」

還好。一零八。

一旁的桌子,坐了一對男女。 男的穿著紅色衣服、卡奇色的及膝短褲。 女的穿了綠色衣服,也是卡奇色的及膝短褲;她還擦了兩道亮綠色的眼影。 葉還真講完話後,沈默地望著被漫流成一遍汪汪的玻璃窗。 「一開始,我去你病床旁念了你寫的『從西門町到龍山寺』的相關記載時,你沒反應。我原本以為沒什麼效果,於是,第一次唸完後,我停了一、兩天,就在這中間,有一個自稱是鳥巢婦人介紹過來的通靈者、叫渾天法師的人,也到你的病床邊做了一些法。對這個渾天法師,我是不太相信的,但一時片刻間,你什麼動靜也沒有,死馬只能當活馬醫。」他繼續說。 一旁的紅男、綠女把頭撇向這邊盯著。 「但是第三天時,有了變化,你的眼睛,睜開了。」 雨勢趨小,玻璃窗景漸漸地又現出一朵朵傘花。

還好。一零七。

「沒有堅持,通常沒有結果,很多事情都不是一蹴可及的,堅持還是堅持。」他說。 窗外,已經一遍混沌,滂沱大雨整個瀰散在玻璃上、糊糊地一整片,方才的綺麗世界轉眼間只剩幾盞仍在路上的車子的米黃車前燈光隱約地亮著。 「有些東西,去了會復還;但有些東西,就像逝去的昨日,一去不再。」葉還真繼續口吐著哲理。 咖啡店裡,突然嘈雜。 身邊一張張的桌子都被身上有些濕漉漉的人給填塞滿了,殺那間,突然客滿了,大概跟突如其來的這陣氣勢磅礡雨水有關。 「可是有些事,還是不要有結果好。」他說這是鎂秀說的。 一樣是哲味甚濃,令人不解。 在一段期間裡,某些關係會進展、相對也會有褪化;在這一段時間裡,葉還真跟鎂秀究竟怎麼樣了? 窗外景色依舊糊成一遍。 「可是沒有結果,卻令人懸著一顆心。整天吊在半空中,可能繫住的繩索會掉,或不掉。有人會乾脆就別過頭,選擇來個眼不見為淨。只是,治標不治本,青山依舊在,春風吹又生。」 春風吹又生?就像他跟鎂秀的關係一樣嗎?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但是有些東西豈是說斬就能斬,又如何斬得斷;像一脈血緣關係。 「堅持,有時會變成一種執著,而且通常如此。」他說。 咖啡店裡,更鬧哄轟了,不知是否在反對他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