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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嗽血5


不知警衛那把看來價值不菲的傘是打哪來的,那警衛怎會有這種式樣的傘呢?小澤隆夫邊想邊把那把傘撐開,寳藍色的傘布上沿著外圈繡著一朵朵的大牡丹,再車鑲住一圈蕾絲。小澤心想,這傘能用嗎?不會漏吧?

傘花一開,美極了,傘徑有些小,似乎不太足夠遮掩兩人,雨還是那麼的大的。
社團教室距離宿舍並不算近,平常的時候大概得走上個二十來分鐘,現在又下大雨、路滑,還得配合著兩人的步伐,走上更久的時間是一定的;小澤隆夫的心裡犯著嘀咕,他中午洗好的衣服還沒晾起來呢!但慧心可一點都不這樣想,雖然打著轟雷,雖然會淋成落湯鷄,都無損她心中正在逐漸泛漲的浪漫神經線。

"雨真的好大!"小澤隆夫說。
"天好黑!"邊說慧心邊把她的身子往小澤隆夫的身子緊偎了些。

天際間雷聲轟轟,隨著閃雷的遠近,聲量忽大忽小,偶爾才有閃電的光芒拂去硯墨般的陰黑。路過一段碎石子路時,一記特大的閃雷轟得慧心尖叫起來:
"啊!"她一驚、心慌、整個人像保齡球瓶似的跌滑在碎石子小徑上,也把小澤隆夫的運動褲扯了一半下來,天雖然黑,但校園內的盞燈仍令她清楚地看見他的白色內褲。她的手在跌滑時,手掌重重的壓在碎石上,小澤隆夫看她手已滲出血漬。

"怎樣,還好嗎?"
她點點頭。
"沒事啦!"說著時,她的手試著抓住了小澤隆夫的手要撐起來,但無功而返,她又跌回碎石徑上,她發現她左腳麻痺。
他把擎著的花傘甩在腳旁,側彎腰、一把攙起她、抓住她的左手臂、繞過他自己的後頸,讓她的手環住他的脖子,他的右手則纏著她腰;幽幽小徑、狂飆的雨,他把收起的傘掛在運動褲上,攙著她,緩緩的往女子宿舍方向移動。
從她手掌上和腳膝上滲出的血一路的滴下在小徑,然後隨後被這場似乎不知幫忙的分寸在哪的大雨沖開、混入碎石徑的石縫中。

他們慢慢的走回女子宿舍時,宿舍的大門已經關起來,已過可以自由出入的時間。
原本,女子宿舍的大門是二十四小時不關的,但前些日子附近的治安狀況不太好,據媒體報導,有歹徒在學校外的社區的巷子性侵害高中女生,歹徒持美工刀挾持女子到僻陋的巷道,用手指插入陰道,然後再逼迫女子口交、吞精液,然後把被害高中女生的內褲脫下帶走;已連續有二起類似的案件,根據犯罪學專家的說法,該二案應該是同一個歹徒所為,而該歹徒可能是心理變態的反社會人格者,專家呼籲民眾若不幸遇上時應勿激怒歹徒,要冷靜,再想法子脫逃、求救,否則恐引動匪徒殺機。

警視廳上緊了發條,當地轄區警局和校方交涉,希望能在晚上十點過後把女子宿舍的大門關閉、鎖上,校方為保護女學生安全,照著警方的意思做了,而且為此還特別多配發給了住宿生每人一把大門鑰匙;但慧心拿到鑰匙後,就一直把它擺在抽屜裡,她知道她自己不會超過晚上十點回宿舍的,她料想她不會用得著那把鑰匙的。

當然她的料想亳無效度,她沒料到這又喜又驚的這一夜。

小澤隆夫看著緊閉的大門,他轉過頭看著慧心已有些蒼白的臉龐。
"我沒有帶鑰匙。"她已氣若遊絲。
"妳的宿舍是在外面這排嗎?"
"不是,在裡面那排。"
"這樣……"
小澤隆夫看著第一排宿舍有幾間位在一樓的寢室還有或黃或白的光亮著。他把慧心攙到大門的階梯坐下來,然後去敲那亮著黃光的寢室的窗,他想請室內的人來幫忙開門。
那扇窗微微的啟了一個縫,一隻眼睛向窗外探著,看到的,是一個滿上衣是血紅、滿身髒污的小澤隆夫,那微啟的窗縫,碰一聲的關上,小澤隆夫連開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他又去敲另一窗有白光的,結果,那窗戶同樣開了一小縫,不同的是,裡頭的女生一看到小澤,竟大叫起來,有鬼啊……,慘叫聲淹沒在轟隆的雨夜。

實在好糟。
小澤隆夫看著疲憊都快虛脫過去的慧心,心想不如先把她弄到自己住的地方好了。
"先到我住的地方好嗎?離這兒不遠。"
慧心沒說話,只是點頭、喘息著,跌那二跤現在已痛得讓她幾乎就要透不過氣來,她感覺她的腳踝好像一直在脹大,持續不知從哪而來的痛感襲擊她的全身神經。

小澤隆夫住在校外大概三百公尺遠的一層公寓裡,那是一棟有兩個套房的公寓,小澤隆夫是和另一個室友共租的。

在最初時,小澤隆夫是在網路的"賃太太租屋網"發現這層公寓要租人的,那時,小澤隆夫剛從中國的北京大學畢業,回到日本繼續唸早稻田大學的研究所,家在北海道的他不想住宿學校宿舍受束縛,於是便興起了在外租屋的念頭,他搬進那層公寓時,另外那一間套房住著一個研二的女學姐。
女學姐來自關西,交往單純,好像沒男朋友,他經常看到那個女學姐的一名女性友人來找她。

那個女學姐的女性友人其實看上去還滿似男人的,她每次來找學姐都戴著一頂印著"NY"的棒球帽,而那頂帽子在她們倆進了屬於學姐擁有的那間套房時,都會被她擱在公寓兩間套房共用的小客廳的茶几上,常常到了隔天了,小澤隆夫都還看到那頂帽子在那;而偶爾,僅是偶爾,他會不小心在沙發上發現一件不知是哪個她忘記揀進去的三角蕾絲內褲。

女學姐有張瓜子臉,唇紅齒白,肌膚好似吹彈可破,明亮的大眼彷彿是會放電似的,她是那種走在街頭上擦身而過時,你會忍俊不住再回頭多瞧一眼的那種女人。
但小澤隆夫對她一點幻想也沒有;同住久了,或者說也不用那麼久,只要多想想,總是會看清、認辨出些什麼祕密的事的。

後來,那學姐研究所論文通過、畢業了,繼續飛到美國去深造博士,他就再也沒見過那棒球帽女子了,而他和學姐則是偶爾靠電子郵件、部落格留言等等的方式維繫著關係。

學姐搬離公寓後,屋主又在"賃太太租屋網"張貼招租告示,在學姐搬走後一星期,小泉隆夫就搬進去了,只是此時小澤隆夫哪知道搬進去的人叫什麼名字呢?可能是張三,也可能是小明或Yuto、Hiroto 的,房東才不會告訴你下一個房客是誰呢,他們只顧及自己的荷包!

小澤隆夫把慧心攙進客廳時,客廳的燈是關著的,他的室友的房間也沒透出任何光線,靜悄悄的。
小澤隆夫把慧心放在那張屋主提供、被劃破了好幾個洞、先前不知受過什麼樣曲折蹂躪的咖啡色沙發上,他在她的頭下方墊上了四本過期的雜誌,然後走進他的房間,拿出一條大浴巾。
他看著慧心。他不知接下去該怎麼辦,畢竟還是男女授授不親,他可以大而化之,但他可不能不顧人家的感受,弄不好還被告性騷擾、強姦的。
慧心坐了起來,開口說:
"你有熱開水嗎?"
小澤隆夫這才想起喝水,他自己也渴死了,而且感到有些寒涼。
"妳用這先把身子、頭髮擦乾些。"他把浴巾交給她,轉身走回他的房間,端了兩杯水又走出來,他把其中一杯裝在像是實驗室裡用的燒杯的水遞給慧心。
慧心看著那杯盛在燒杯裡的水,忽然笑起來:
"你這水沒有毒吧?"
她雙手捧著,然後啜了一口。
小澤隆夫看著濕淋淋的慧心,顧不得自己也是落湯雞一隻,憐憫之情油然而生。
"妳這樣溼漉漉的,恐怕等不了多久就要感冒。妳得先沖個澡、把這身衣服換掉,妳介意穿我的衣服嗎?"
"好……"她回答的用語不是很精確,但意思到了,縱然很疲累,但說不好的力量還是有的,但那力量何曾存在過呢?她又怎麼會說不好呢?
小澤隆夫轉身進房、拿出了一套運動服,遞給她。
然後,他彎著腰、向她比了一個請這邊走的手勢,活像電梯小姐似的。
她莞爾一笑、起身,有些踉蹌的走進浴室。

她進入小澤隆夫套房的浴室後,小澤隆夫在客廳把衣服脫光,拿毛巾擦著身體,準備換上一套乾的衣服。
此時,有人旋動客廳那片棗紅色的大門鑰匙孔,小澤心想應該是他的室友回來了。
果真是他,他提了一個黑塑膠提袋站在門口。他一進門看見光溜溜的小澤隆夫站在客廳,隨口說了一句:
"忽然暴露症上癮了、還是在攬鏡自照自戀?"他的室友半開玩笑的說著。
他們的客廳有一片約二公尺的全身鏡子,那是那個研二的學姐留給小澤隆夫的。
"不好意思,因為我的房裡有位女生在洗澡,所以我才在這換,我們剛淋雨回來……"小澤隆夫的話被他室友狐疑的探詢眼神給打住了。
"這樣的話……那你不是應該脫光,或者剩一條內褲給她脫,躺在你的床上等她嗎?"
他說完後,小澤隆夫連續打了二個噴嚏,他趕緊捂住嘴巴說:
"好啦!人各有所好,搞不清你的癖好,我不打擾你們了,今晚客廳也是屬於二位的了。"
他說完,也不待小澤隆夫答辯,就逕自提著黑塑膠袋進房去了。

小澤隆夫望著他已闔上的房門苦笑著,然後小澤隆夫又打了噴嚏,連續三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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